“镜中妖再强，终究是被八仙重创，沉睡千年。”

“如今实力不知还剩几分！”

张清扬端着酒杯，微抿一口，笑着看向空闻：“以我之见，活佛一人便可镇压。”

其实，他的想法和空闻无异。

但这个时候却不是展示想法的时候。

佛道亦敌亦友，他作为道门天师，是要清楚空闻的实力，才能在未来的乱世中，带领道门占据一席之地。

否则，道门本就式微，又如何能在接下来的乱世中分到一杯羹？

“阿弥陀佛！”

空闻闻言，却是将杯中酒端起，一饮而尽：“天师谬赞，但以老衲之见，却应该是天师一剑将镜中妖斩首。”

空闻也明白张清扬的试探之意。

但他本身却对佛道之争没有什么想法。

“活佛真觉得我能将镜中妖一剑斩首吗？”

见试探无效，张清扬并不气馁。

他的实力并不是什么秘密。

前身虽然苦修二十余年的术法，但也仅仅只是苦修二十余年术法。

怎么可能和那些习练一生术法的老道士相比。

毕竟术法这玩意儿就是这样，会就是会，不会就是不会。

只是会也不行！

同样的术法，熟练度便是实力强弱的衡量标准。

张清扬再如何天赋异禀，毕竟只活了二十余年。

也就是说，张清扬除了天师位格，一品道职外，能够拿出来，且上台面的手段屈指可数。

“阿弥陀佛！”

空闻闻言，诵了一声佛号：“出家人不打诳语！”

“清规戒律，约束的是行，从而克己明心！”

“若心已明，又何必拘泥于行？”

空闻的话，张清扬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。

抽烟喝酒的和尚告诉你“出家人不打诳语”，换谁也都不相信。

因此，张清扬奉上了对方的原话：“活佛早已明台清静，心无尘埃……”

接下来的话，张清扬并未讲出。

但大概意思是，你都不拘泥于行，不拘泥于清规戒律了。

你说你不打诳语，谁又知道你究竟打没打诳语？

“哈哈哈~”

听见张清扬用他的话，将了他一军，空闻不禁发出大笑声：“天师真乃性情中人！”

张清扬笑而不语。

“天师可知，佛道二教的修行方式，有何不同？”

空闻怀中掏出华子，点燃一根，剩下的半盒丢给张清扬。

张清扬顺手抽出一根，剩下的半包塞进道袍中，摇头道：“才疏学浅，并不详知！”

前身所处的时代灵气枯竭，习练术法，也不过是为了受箓领职，证天师位格。

因此，并没有关注过修行法门！

毕竟，灵气枯竭，佛道旁门都一样，谁也无法施展法术，谁也无法展现超凡力量。

“道门阅览道藏，习练术法，向天索箓，领取道职，从而调动灵气，施展法术，斩妖除魔！”

空闻见状，并不意外。

当今世上，恐怕没有多少玄门中人清楚佛道修行的区别。

但很不巧，他清楚：“佛门明心静性，打坐参禅，行善积德，立愿证果，从而调动灵气，施展法术，斩妖除魔。”

“其实，本质上，都是借助外力。”

“道职、经箓，来源天庭，宏愿、果位，来源灵山。”

“道职、经箓在，道门中人，便能施展法术。”

“宏愿、果位存，佛门僧侣，便能显露神通。”

说至此处，空闻的声音停下，深吸一口气，吐出烟圈，目光望向天边。

听到这里，张清扬其实已经知道空闻想说什么了，于是缓声道：“道职、经箓若不存，术法如何娴熟，都不能施展。”

“宏愿、果位若不存，境界如何高深，亦无神通？”

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术法熟练度，并不如一些老道士强，却能对付对方束手无策的妖魔。

就是因为他的经箓、道职比对方等级更高。

现在听空闻所言，似乎佛门也是相同的模式？

“没错！”

空闻闻言，掸了掸烟灰：“佛、道二教如今修行的法门，终有上限。”

“而上限就是你我！”

二人为佛道二教的至尊、魁首，玄门领袖！

他们二人的实力，很大程度上，就代表着大夏玄门的天花板。

当然，张清扬如今术法并不娴熟，可能还够不到天花板，但却也是顶尖之列。

未来实力再想提升，就只能等天地灵气更加浓郁。

或者等仙佛回归，请役驱使神之法能用。

亦或者，功德圆满，肉身白日飞升，位列仙班。

“但，妖魔鬼怪，甚至旁门左道的上限，却不止于此！”

见张清扬不说话，空闻便再次开口。

听至此处，张清扬顿感不解，打断道：“妖魔鬼怪，旁门左道的上限，为何还高于你我二教？”

“因为，我们是借助外力，对方愿意给多少，我们就拥有多少！”

空闻闻言，将烟头踩灭：“而妖魔鬼怪，旁门左道，却是向天地索取，内修自我。”

“天地有多大，自我有多无穷，他们的上限便有多高。”

张清扬陷入了沉默。

他知道，空闻还有句话没说。

那就是：妖魔鬼怪，旁门左道所修行的力量是属于自身的，不会被其他存在所剥离。

但如今佛道二教修行的力量，却是属于天庭、灵山的。

也就是说，天庭、灵山，可以随意剥离他们所拥有的力量。

诚然，就像刚刚所说。

道职、经箓若不存，术法如何娴熟，都不能施展。

宏愿、果位若不存，境界如何高深，亦无神通。

当然，二者之间，各有利弊。

佛道二教的修行简单，道门只需要阅览道藏，习练术法，便能受箓领职，施展法术。

佛门也只需打坐参禅，明心静性，便能立愿证果，显露神通。

而妖魔鬼怪，旁门左道，却需要吸食日月精气，运行灵气，一步一个脚印的提升境界。

相同的时间，相同的境界，佛道二教之人的进度，可能是妖魔鬼怪，旁门左道的十倍不止。

这也是佛道二教能够主导大夏玄门的原因。

张清扬短短二十余年，能够证天师位格，领正一品道职。

但若是换他修行妖魔鬼怪，旁门左道之法，如今实力，恐怕最多也不过相当于道门中，受盟威箓，领正五品道职的道士。

其中差距，可想而知。

“所以，现在你还觉得，以你我之辈，能够镇压、斩杀一尊千年的大妖吗？”

空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伸手想从兜里摸烟，却发现找不到了。

只不过，他也没有在意，只是站起身来，将茶盘收起，向着西园寺外走去：“天师，后会有期……”